特別感謝 Binji、Josh Rudolf、Haonan Li 和 Stani Kulechov 的反饋與審閲。

以太坊社區長期存在一個核心矛盾：
一方面，需要能帶來足夠收入來維持整個生態系統的應用（無論是維持 ETH 的價值，還是支持單個項目）
另一方面，也需要符合以太坊最初願景和目標的應用。

過去，這兩類應用基本上是脱節的：
前者主要是 NFT、meme 代幣，以及某種由臨時或遞歸力量支撐的 DeFi——例如人們為了追逐協議激勵而進行的借貸，或者是循環論證式的邏輯：“ETH 有價值，因為人們使用以太坊鏈來買賣和槓桿交易 ETH”。
與此同時，非金融或半金融類應用（例如 Lens、Farcaster、ENS、Polymarket、Seer、隱私協議）確實存在，而且很有意思，但它們要麼幾乎沒有用户，要麼產生的手續費（或其他形式的經濟活動）遠不足以支撐一個 5,000 億美元規模的經濟體。

這種脱節在社區中帶來了強烈的不協調感，大量社區的推動力其實是建立在這樣一種理論上的希望之上：總有一天會出現一種應用，能夠同時滿足上述兩個條件。

在這篇文章中，我要論證的是，截至今年，以太坊已經出現了這樣的應用——某種對以太坊而言，就像“搜索”之於 Google：低風險 DeFi，其目標是實現對有價值資產類別（例如具有競爭力利率的主流貨幣、股票、債券）的全球化、民主化支付與儲蓄的普及。

低風險 DeFi 之於以太坊，就像搜索之於 Google。
Google 為世界提供了許多有趣且有價值的東西：Chromium 系列瀏覽器、Pixel 手機、AI 工作（包括開源的 Gemini 模型）、Go 語言，以及更多項目[1]。但這些對收入的貢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甚至是負面的。真正的收入支柱是搜索和廣告。低風險 DeFi 可以在以太坊上扮演類似的角色。其他應用（包括非金融和實驗性的）對於以太坊的全球角色和社區文化非常重要，但它們不必作為收入來源。

事實上，我希望以太坊能夠做得比 Google 更好。Google 經常被批評[2]，認為它迷失了方向[3]，並逐漸變得[4]越來越像它原本要取代的那類“逐利至上”的反社會型公司。而以太坊在技術和社會層面都深度嵌入了去中心化，我認為低風險 DeFi 的用例能夠在“做得好”（成功）與“做好事”（正義）之間創造出高度的一致性，這種一致性在廣告業務中是不存在的。

為什麼是低風險 DeFi？

所謂“低風險 DeFi”，既包括支付和儲蓄的基本功能，也包括像合成資產、完全抵押借貸等成熟工具，以及在這些資產之間自由兑換的能力。

聚焦於這些應用的原因有兩個核心：
這些應用對以太坊和用户都提供了不可替代的價值。
這些應用在文化上與以太坊社區的目標相契合，無論是在應用層還是在 L1 技術層面。

為什麼現在 DeFi 變得有價值？

在過去，我對 DeFi 的懷疑更多，因為它似乎沒有提供前面所説的“不可替代的價值”；相反，它的主要“賣點”是靠交易高度投機的代幣賺錢（以太坊手續費單日最高紀錄就是來自一次糟糕設計的
數字猴子土地銷售[5]），或者通過流動性挖礦激勵獲得 10-30% 的收益。

造成這種情況的其中一個原因是監管障礙。Gary Gensler（美國 SEC 主席）等人需要為此承擔很大責任：在這樣的監管環境下，你的應用越無用，反而越安全；而你越透明，越給投資者明確的保障，就越可能被判定為“證券”。

另一個原因是早期風險過高（協議漏洞風險、預言機風險、未知風險）。如果風險很高，那麼唯一值得做的應用，就是回報更高的應用，而這種回報只能來自不可持續的補貼或投機。

但隨着時間推移，協議逐漸變得更安全，風險也逐步降低[6]。

DeFi 的黑客攻擊和損失依然存在，但它們正逐漸被擠壓到生態系統的邊緣，那裏聚集的是更願意實驗和投機的用户。而一個穩定的核心應用羣正在形成，展現出驚人的韌性。無法完全排除的尾部風險依然存在，但傳統金融同樣存在尾部風險——而考慮到全球政治不穩定性不斷上升，對於世界上許多人而言，傳統金融的尾部風險甚至比 DeFi 更高。  從長期來看，一個成熟的 DeFi 生態由於透明和自動化執行，有望比傳統金融更加穩定。

那麼，誰是這些“非自我循環”的用户（non-ouroboros users）？
基本上，就是那些希望進入全球市場、能夠買賣和持有主流資產，但卻缺乏可靠傳統金融渠道的人和企業。

加密貨幣沒有什麼“魔法秘方”，無法可持續地產生更高的收益。但它確實有“魔法秘方”——能讓已經存在的全球經濟機會，以無需許可的方式普遍可及。

低風險 DeFi 有幾個很好的特性，使它成為理想選擇：

• 在經濟上對以太坊和 ETH 有貢獻：既通過大量使用 ETH 作為抵押資產，又通過支付大量交易手續費。
• 具有明確且正面的社會價值：讓全球範圍內無需許可地接觸、參與這些正和博弈**的財富積累機制。
• 不會給以太坊 L1 帶來畸形激勵（例如為了高頻交易友好而過度中心化，這類優化更適合在 L2 進行）。

這是一個非常理想的特性組合！

回到 Google 的類比，一個主要的問題在於廣告收入給了它強烈的動機去收集儘可能多的用户數據並將其據為己有。這與它早期更理想主義的開源與正和精神背道而馳。

這種不一致帶來的代價，在以太坊這裏會更高。因為以太坊是一個去中心化的生態，任何“以太坊要做的事”都不能是少數人的幕後決定，而必須能作為一種文化共識被接受。

以太坊的收入來源不必是最革命性或最令人興奮的應用，但至少不能是不道德的或令人尷尬的。如果你説“我們對這個生態很興奮，因為它正在積極改變世界”，但它的最大應用卻是政治類 meme 幣，那顯然站不住腳。

相比之下，低風險 DeFi 的目標是讓全球用户都能無門檻地使用支付與儲蓄工具，這確實是在積極改變世界，許多欠發達地區[7]的用户已經能證明這一點[8]。

低風險 DeFi 可以演變成什麼？

低風險 DeFi 的另一個重要特性，是它天然與許多更有趣的未來應用具有協同效應，甚至能演變成它們。舉幾個例子：

• 一旦鏈上有一個成熟的金融與非金融活動生態（參考 Balaji 的ledger of record[9] 概念），就有可能探索基於信譽的無抵押借貸，這可能會成為一個更強大的金融普惠引擎。今天我們構建的低風險 DeFi，和同時在研發的非金融創新（如 ZK 身份），都能推動這種結果更快發生。
• 如果預測市場進一步成熟，就有可能被用於對衝。比如你持有股票，並認為某個全球事件大概率會讓股價上漲，而預測市場對該事件的流動性和效率足夠高，那麼從統計角度對衝風險的理性做法就是反向下注。預測市場與“傳統”DeFi 在同一平台上運行，會讓這種策略更容易實現。
• 未來我們可以逐漸推動生態轉向其他穩定的價值形式：貨幣籃子**、“與 CPI 掛鈎的穩定幣”、“個人代幣”等等。今天的低風險 DeFi，以及諸如 Circles[10] 和各種穩定幣這類實驗項目，都會讓這一結果更有可能實現。

基於以上所有原因，我認為，更加聚焦低風險 DeFi，能讓我們在維持文化與價值觀一致的同時，獲得遠超 Google 搜索和廣告的經濟支撐力。

低風險 DeFi 已經在支撐以太坊經濟，它正在切實改善當今世界，並與許多在以太坊上構建的實驗性應用天然協同。

這是一個我們所有人都值得自豪的項目。

引用鏈接

[1] 更多項目: https://opensource.google/projects
[2] 被批評: https://www.theregister.com/2021/11/01/google_opinion_column/
[3] 迷失了方向: https://provincetownindependent.org/opinion/2024/01/31/google...
[4] 變得: https://www.androidpolice.com/why-so-evil-google/
[5] 糟糕設計的 數字猴子土地銷售: https://www.vice.com/en/article/bored-ape-virtual-land-sale-b...
[6] 風險也逐步降低: https://x.com/VitalikButerin/status/1911772858579337374
[7] 欠發達地區: https://words.odisea.xyz/crypto-in-latam
[8] 已經能證明這一點: https://www.forbes.com/sites/digital-assets/2023/05/14/why-em...
[9] ledger of record: https://x.com/balajis/status/1290326486382022656
[10] Circles: https://www.gnosis.io/blog/introducing-circles-v2-money-f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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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Vitalik
原文：https://vitalik.eth.limo/general/2025/09/21/low_risk_defi.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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